今早祭奠父親，回想起當時人生里不堪的八年。
我生長於大家庭里，自幼與公公婆婆居住，
還有父親的兄弟姐妹，既是我叔伯姑姑們，大家感情極好。
十一年前，公公年邁而疾終。
從當時起為時八年的時間里，家裡共四人逝世。
尤其是08至11年的四年里，三位至親相續謝世。
公公，婆婆，爸爸，叔叔。
那是一段不堪回首且黑暗的日子，是一段不時與死亡掛鉤的歲月。
也是一段改變了自己很多的歲月。
最近，聽到好些人離世，雖不是親人，
但尚算是相識之人，或友人的至親。
患癌離世，患病離世，年邁離世，意外離世。
越來發現，死亡並不遙遠，觸手可及，且隨時隨地。
除了這些已逝者，還有幾個已知最後期限而努力活著最後時間的人。
看著這些年的死亡，和這些即將面臨的死亡，
有些事情，我還是需要不時警惕自己的。
我以家人為例，但以下談的卻應該應用于任何珍惜之人身上。
飯，要趁著還在的時候吃
以前，每個星期四是我與弟妹和父親聚餐的日子。
那是我們出來社會后的事情。
因為父親溘逝，所以這些日子維持不久，
雖然遺憾不能一起吃更多的飯，可是起碼我們做了這一回事。
所以現在回家吃飯，成為了對於我來說很重要的事情。
至於讀著的你們，如果現在沒有這麼做著，那麼理應考慮實行，
即使不能每一天，但起碼每星期一次，或每月一次，依情況而為。
別到了哪一天，你才發現原來沒有好好和家人吃一頓家常飯。
而吃飯，不是開著電視配飯吃，不是端著一盤客廳吃。
是好好坐在一起吃，談天吃。不是盯著電話吃。
年，不是每一年都可以過
回家過年，這老生常談，也著實不少人每年都回家過年。
可是過年短短數日，雖已回家，可卻跑這跑那。
跑朋友家，跑電影院，跑一日遊。
真正和家人呆在一起的時間有多少，自己算一算便知道。
那回家過年的意義在哪裡。
寥寥數日可相聚，口裡卻不停喊悶，心裡總想往外跑，
卻不曾想想為何不能好好呆在家和家人過新年。
一年三百余天可供我們運用，那數日春假真不能安分留在家與家人同聚？
父親在農曆十二月廿五離開，五日後便是新年。
你以為要一起過年了，卻原來已經不能一起過年了。
這事已經發生在我身上，而將來也會發生在每個人身上。
這是殘酷的事實，這難道不足以讓你不再埋怨那所謂數日的沉悶。
我過年不往外跑，也堅持要家人回家，更不同意過年旅行，
在這方面，我在家族里堅持得特別霸道。
家，不是你要回，就有人在家等著你
每每回家看到雙親在家裡，這似乎理所當然。
進門喊著爸，喊著媽也有人回應。
總有一天，當你回家時，你會發現，
沒人讓你喊爸或媽。
你看到的，只是祖先臺上擺放的一塊板。
工作忙，應酬多，沒時間是最好的藉口。
與家人住得靠近也可以用下班遲，塞車為理由。
可每個週末卻花枝招展地搖擺在各大商場，或搔首弄姿地享用下午茶。
回家需要披荊斬棘，出街卻容易如吃豆腐。
人會累，想回家，
但當你累時想回家時，卻不一定有人在家等你了。
你會驚覺，原來最後我們不再是誰的小孩，而只是小孩的大人
小學時我們說自己長大了，
中學時我們覺得自己是大人了，
出來社會時名正言順說自己是成人了。
我們，我也一樣，就這麼樣一直覺得自己是大人，是成人。
一直到公公婆婆，爸爸都去世后，
我發現，無論我們幾歲了，原來在他們面前，我們不自覺就成了小孩，
我們像小孩般在他們面前感覺安全，
像小孩般享受他們的關心和呵護，
像小孩般不知道他們在背後為我們做了多少東西。
一直到他們都離去了，我們才發現少了一些什麼。
苦苦探索后發現，原來我們失去了“小孩”這個身份，
沒有人一直在那裡，當我們覺得受傷覺得累時。
沒有人給我們指點，當我們覺得彷徨覺得迷惘。
沒有人無條件包容，當我們犯錯當我們鬧脾氣。
而這往後的日子我們只有自己，無論面對什麼，
而我們餘下的歲月已然只可以成為小孩的大人而再也沒有機會成為大人的小孩。
我們向他們學習的，永遠不夠
當幾位親人不在后，在很多日常生活里，
我找到了他們的智慧。
或者應該說，我屈服于他們的智慧。
有一種，“他們真厲害啊”，這樣的感覺。
當他們還在世時，我發現不了這些智慧，
這些智慧曾經被視為理所當然的存在。
一直到他們離去，自己需要運用，
有時自然而然就像他們以前那樣，
有模有樣用了起來，
發現，原來這些東西不經意就向他們學習了。
那時會覺得，
傳承，原來就是這麼一回事。
可更多時候，
我只學了一個大概，更仔細的，我不會了。
這時會感歎為何當時不好好跟著做。
所以我說，可以學習的，就要向身邊的人好好學習，
可以傳承的，就應該把它傳承下去。
別讓這些智慧流失。
我們用了太多時間說傷害人的話，卻沒有時間對他們說對不起
越親近的人，越受罪。
越親近的人，越需承受我們的無禮，無理和發難。
我們都很奇怪，對外人忍聲吞氣，對家人卻蠻橫無理。
用了太多時間說了很多傷害他們的話。
語氣不好，用詞犀利。
我曾聽有人罵母親把他生丑了。
我曾聽有人怪父親怎麼那麼蠢。
我更常聽到孩子對父母大聲呼喝。
可我卻不常聽有人為此錯而道歉。
在一生的相處里，我們不時說話傷害親人而不自知。
需要等到他們離開，我們才發現自己傷害了他們，
屆時，可以道歉的對象，已經躺在棺木里等待被埋葬。
當我們不停追求更豪華的生活，有人只要求可以活
太多人把生活定位得太高，
他們追求精緻的美食，名牌的包包，豪華的房車。
物質享受並無對錯，誰有這個本事，誰享這種物資。
但太多盲目的追求忽略了生活的本質。
我看某些人為了這奢侈而為難自己。
把自己壓垮累垮為了所謂豪華的生活。
用金錢買了短暫的快樂，卻富足不了內心。
沉淪于這樣的輪迴，日復一日。
後來的後來，
那個患血癌的uncle對我說，
"天天做賺了這麼多又怎樣，賺了一個病，幾時走都不知道。"
現在想想，哪天面臨自己的死亡，
我想起的會是曾經用了哪個超名貴包包，
還是曾經和最愛的人經歷了不同的故事。
那你們希望擁有的回憶是什麼。
當我們一直說很忙沒時間，殊不知真的有人已經沒時間
沒時間，這是現代人一直掛在嘴邊的藉口。
家裡煲了湯，沒時間回家喝。
朋友邀聚會，沒時間出席，下次先。
情人要旅行，沒時間出遊，下次先。
孩子領成績，沒時間出席，下次先。
時間都去哪兒啦，那歌手如是唱到。
時間都到了工作里，都到了電影和電視劇里，
都到了週末睡到日曬屁股，都到了上網刷臉書玩遊戲。
就因為這些事而沒時間，我們錯過了很多很多。
錯過了還有人為你煲湯的時間，
錯過了一群好友敘舊的時間，
錯過了看看這世界的時間，
錯過了孩子成長的時間。
當你到了死亡跟前，到時才真正感慨沒時間，真的沒時間了。
所以何須等以後，現在可以，就做。
或許，真的沒有以後。
生命如此珍貴，只因它如此脆弱
死亡，太容易，隨時隨地。
死亡，太多方式。
那麼美麗的生命僅用如此脆弱的軀體保護著，一碰，即碎。
在體會到這些時，我們會更小心去呵護生命。
這不是怕死，而是害怕傷害身邊的人。
經歷了幾段至親的離去，我體會到，
死，固然可怕，可一死之後，留下的人更難受。
死亡，了結了一個人的痛苦，
卻把痛苦轉移到愛他的人身上。
生命如斯脆弱，稍縱即逝。
不要隨意把自己置於危險中，
因為對於我們生命任何的傷害，也會為身邊人的生命帶來傷害。
最後的最後，
如果死亡不為你帶來任何啟示，那這死亡是白發生了
死亡是至親可以為我們上的最後一課，
在成長的歲月裡，至親不停教導我們，
即使到了生命的終結時，他們任然用死亡教曉我們一些事情。
每個人從至親的死亡里或多或少會學習到不一樣的東西，
這事情可以是直接性從死者最後的遺言里被告知，
或者間接性在陪他們走完最後一程的路上得到，
再來就是在回憶起他們時而領悟到。
若果我們學習不到這生命的教育，
這，是自己的一大損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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